是石滾為我們村的堅守

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娃兒,我們村的名字起得很怪,叫河里高村。 “在河裡怎麼會高呢?”很多人聽到這個似乎很矛盾的名字是都會問我,我想大抵是地勢比較高,村里的莊稼從沒被淹過的緣故吧。反正不管怎樣,我就是在這片沙土地上長大的,我愛這片土地officialのブログ

農村不比城裡,蹜栱厝俥有四通八達的大馬路和交纏環繞的立交橋,他們不會給村里的土路起上名字加以辨別。他們都是靠著方位來劃分片兒的,向我們村就根據所處方位的不同劃分成南地、北地、東頭兒和西頭兒,而石滾就位於村西頭這條南北方向道路的正中位置,不偏不倚。

石滾是一塊圓柱體的石頭,直徑大約半米,它長得併不漂亮,埋在地下的部分大致佔了它體積的三分之一,而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則呈現出發藍的墨青色,很厚重的樣子,經過長年累月的雨打、風吹和日曬,它的表面已經變得非常光滑,而筯加了成片的被歲月磨打後的白痕,像是位留有長鬍子的白髮長者梅雨季

沒有人知道石滾的來歷,也不知道誰是它的主人,我曾經問過爸,他說從他記事兒起,那個石滾就在那兒了,我爺爺在我還沒來得及問他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她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知與不知,這石滾就在我家對門兒那戶人家的側門旁邊兒上,雖是離這家鄰居最近,但石滾卻是村里的公共財產,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我們這片兒人家的共有財產。

小小的石滾卻有大大的用處。我們西頭兒的村民不喜歡全家圍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尤其是男丁們,他們喜歡端著一手端著碗筷一手拿著饅頭到門口圍著石滾吃。莊稼人,一般喜歡熱鬧,喜歡一大夥兒人談著說著吃著。但是,石滾只有一個,能坐到石滾上的人只是寥寥,所以大多數的人或站著、或蹲著或席地而坐,即使這樣看起來很姿勢不舒服的樣子,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祥和安穩的笑容。在談天的人當中,嗓門兒最大的要數我四叔了,因為長得鄢,而且鄢的明顯,在家有排行老四,所以,村里的人不論男女都喊他“鄢四”,他倒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當淘氣的小孩兒經過他跟前喊他“鄢四”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怒,嘿嘿地唬著他們:“知道你四叔我為什麼這麼鄢嗎?就是因為小時候沒好好吃飯,你們要是不好好吃飯的話,長大了也像我一樣鄢!”小孩子總是好哄好騙的,毛毛膽子最小,一聽不好好吃飯會變鄢,哇地一聲就哭了,“我不要變鄢,我不要像你,嗚嗚······”四叔看到這種情形,就說:“別哭別哭,不想變鄢就要好好吃飯,多吃點兒就會變得白白胖胖了。”話剛說完,就見毛毛他們不吃飯就跑出來瘋玩兒的孩子們跑著喊著要回家吃飯夢のメロディー

我鄢四叔是最受村民待見的人,他是個種莊稼的能手,知道什麼時候施肥最有用,什麼時候打農藥效果最好,又不會對莊稼產生危害······他似乎知道一切的種植規律和技巧,因此村民們在種地上遇到困難了都會向他請教,而四叔教的方法屢試不爽。四叔因為早年失去雙親,就沒有人給招呼娶親的事,現在都三十多了,仍是光棍兒一個,雖說他自己一個人過,但生活上似乎很有規律,只要不是農忙的時候,他每天到吃飯的那個點兒就會端著碗到石滾那兒,跟來來往往的路人話上幾句家常。過不了多少時間,石滾旁邊就會聚起越來越多端著碗的村民,一邊吃著一邊聽四叔漫談奇聞軼事。莊稼人吃飯不講究,習慣了大口大口地吃饃,大口大口的吃飯,時間過去了,於是一個個的鄰居吃完了第一碗回去,接著又盛上了第二碗回到石滾這兒,繼續聽四叔談東村西店發生的事兒。而四叔碗裡的飯似乎到涼到底也沒下去多少。起先我不理解,為什麼四叔只說話不吃飯,後來,聽村里人說,他都是先在家吃得差不多再端著碗出來,也許是家裡只此一人,太冷清,他想要見見人說會兒話,村里人都理解他。

石滾不僅僅是大人們聚堆儿聊天兒的地方,更是孩子們的根據地,我們都在石滾這兒等著出家門兒晚的同伴兒,我們也喜歡在石滾上玩膠泥,摔呀摔,捏呀捏,用膠泥做出各種各樣的形狀。但是孩子總是想不起來處理後事,石滾上總會沾上泥點點,但我們不會擔心,因為到第二天,石滾又會恢復它的光滑和繁榮。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繼續下去,可是我漸漸地長大了,到了寄宿制的中學唸書,再後來,我上了省外的大學,一年回家才燒烤用品。兩次,而村民們為了提高生活質量,能幹的都放棄了種到了大城市裡打工,而我的鄢四叔也去了北京,但他家裡沒有牽掛,就再也沒有回到村里過,也許他在城市里安了家,過著幸福的日子;也許他現在還是個北漂,為著生計闖蕩。沒有人知道他的現狀,也從沒有人在城裡見過他,似乎就這樣消失了,只剩下一座長滿了雜草的空空的院子在等著他。